Menagerie

和音樂面對面很有趣，因為可以看到很多不同面相的自己。

以前練琴，我比較傾向用批判的角度看自己，例如我會和自己說: "不夠好!"或 "手指不夠快" 等等。但是其實多年前，我在印第安納的老師James Campbell在看過我的學習筆記就和我說過，"試試看以後每一句話都換個方式說明看看?" 與其是批判，倒不如是給建議? 例如換成"還可以更好" 或 "手指要怎麼動才會更快?"

很多以前他和Baker老師說的話，多年後我現在更加了解他們的真意。(年記終於到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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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去年就有了今年開音樂會的計畫，這場音樂會不是為了學位或是因為學校的規定需要，是我自己想要的；但不知道為什麼，這場演出卻是我在這邊以來最在乎也最期待的一場表演；
詭譎的是，一個月前我卻發生意外受傷，直接影響到我吹樂器。我幾乎要放棄這場音樂會。停練了差不多一個月，決定還是開之後，時間卻已經剩下不多。

這兩個星期練琴練的有點急了，於是，那個批判性的我又回來了。

"你的風格一點都不像爵士樂!"
" 這曲子那麼快! 你一個月不可能練起來的! 而且到時後還要和樂手排練!這麼難! 到時後一定會一團亂!"

以前的我，遇到這樣子的情況，我一定會停止練習，出去走走，讀讀作曲家的故事，聽聽音樂，做些和音樂無關的事，等到時間幫忙釐清ㄧ些事情後，再回來，通常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。

但是這次，我時間不夠。

我盡力模仿Benny Goodman、Artie Shaw。
但是，我學的不像。
我想重現出搖擺時期大樂隊最風光的豎笛的驕傲，
但是，時間不夠!

於是今天，一邊練、一邊批判自己，雖然練了六個小時，但效果不好。
晚上細細回想，發現今天整個都在批評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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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在我決定要完成這場演出之後，我發現老天精心策劃很多場景:
這次找音樂家，都在很關鍵的時間找到對的人:
一個是我在這邊最好的朋友，一個是我最好朋友的好朋友，一個是在機緣巧合的場合裡認識的爵士鋼琴手，一個是上學期在班上非常友善的巴西爵士吉他手，
最後一個找到的是: 今年學校的風雲人物，即將要去比曼紐因小提琴大賽的內蒙古小提琴家!

我不知不覺，真真切切的活在我大學曾經作的爵士夢裡。
以前在台灣的時候，我聽很多Lisa Ono（小野麗莎）的CD，那天我的巴西吉他朋友一句: "你喜歡Bossa Nova嗎?"
他馬上拿起吉他現場彈了Jobim的"Wave"和"Insensatez"，原汁原味，
我才發現，這個夢在我眼前變成現實，只是來的很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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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整天的批判，讓自己練琴的情緒很低落。
但就在剛剛，我接到一個消息，我很有可能，暑假就得離開。

這又是老天給我的另一個提醒:

要好好把握每一刻，沒有時間浪費、沒有時間在乎別人怎麼想。
何況，這場演出，完全是驗證我的學術研究能不能成功的過程。


而且我不知道我接下來會到哪裡去。

我妹妹說，我根本只是活在我的夢裡。

但那種知道夢想終有一天要結束、即將回到現實的感覺其實很可怕。

能不能在現實裡還能做夢想的事?